“男儿志在四方,宁为百夫长!二哥能来,我为何不能来?”说罢,瑶前端坐,“我也想保家卫国!”赵敛细细打量瑶前穿薄甲的模样,心有所思,也盘膝而坐:“你分到哪个军去了?”“擒虎左厢第一军第二指挥第六都。”瑶前说,“还成吧?也不算给二哥丢人。”确实不丢人。瑶前个子不矮,身瘦而精,走路生风,是学武的好苗子。平日看惯了瑶前嬉皮笑脸的模样,现在换了甲衣,反而严肃正经了,赵敛颇不习惯。他稍稍正坐,说:“真是我爹叫你来的?”瑶前点头:“二哥听话些,以后也叫我好回话。”“我就知道,肯定是我爹派你来盯着我的,他就怕我把殿前司给掀了。”赵敛躺在榻上,无奈地说,“爹就这样,一天十二个时辰,恨不得时时盯着我,我就这么让他不放心。”赵敛等了半时辰,感觉应该没人沐浴了,便和瑶前抱着浴桶去浴堂。行路间,瑶前忽想到些有关谢小将军的事,遂道:“之前我在军里听到些有关于谢小官人的话,二哥知道么?”“知道什么?”“燕人名将,金宗盛。”赵敛当然知道。金宗盛乃西燕皇帝第三子,据说文武双全,很会打仗,之前一直帮着西燕向北扩充疆土,战功赫赫。大周西征延州的时候,西燕调金宗盛来带兵,被谢祥祯一枪砍掉脑袋,一代名将就此终结。“你提金宗盛做什么?”赵敛不解,“还能与谢小官人有关?”瑶前颔首:“正是如此。今日我偶然听擒虎军人说,砍下金宗盛脑袋的,并非是谢虞度候,而是谢小将军。”“是谢小官人?”赵敛惊愕,“斩杀金宗盛可是天大的功绩,为何扣功不报,反而还算到谢虞度候头上去了?”“我不知呢,不过军中都是这样说的。兴许是谢小将军功绩颇高,怕引猜疑,故而没算在谢小将军头上吧?”是了,赵敛回忆,有关谢小官人的功绩册中,多半是杀敌数千,攻城先,亦或是杀燕将领,到底没提斩杀金宗盛一事。延州百姓为何单单送给谢小官人一把金刀?前些功绩都还算小,说不通,唯独这一件。杀了金宗盛,便彻底击溃燕军,这是收复延州最紧要一击。“谢小官人杀了金宗盛。”赵敛念念,“他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。”“不过我就是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一功算在谢虞度候身上了?而且我听说他们父子俩很不和睦,原先在延州打仗的时候就老干架。”瑶前啧声,“前几天虞度候还罚了谢小官人,我感觉他们不像父子,像仇人。”赵敛不喜欢瑶前在背后议论谢小官人:“这是人家家事,我们都别管。赶紧沐浴去,去晚了就洗不到了。”今年许多世家公子都参了军,如赵敛的挚友纪鸿舟,现在在神策左厢第一军。而先前有过过节的步军司都虞候之子秦书枫,也同纪鸿舟一都。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崔兴勇之子崔伯钧也在神策军。就赵敛不在。家世好,自然与普通人不同。这些公子哥是来做将的,不是来当兵的,此时入军营不过是走个过场。等到从军满半年,随便讨点功绩,这就可以升做小将军了。擒虎军与神策军并不在同一校场,赵敛与纪鸿舟几乎见不到面,偶尔在马场相遇,也说不上几句话。擒虎一、二军倒是在同一个校场,可赵敛根本见不着谢承瑢。练兵休息的时候,他还刻意垫脚去看那头的兵,就是找不到想见的那个人。久久地,他也觉得自己和谢小官人没什么缘分,不再强求了。渐渐秋深,赵敛白日里练刀、纵马,很晚才回营帐,整天充实,丝毫不觉疲惫。转眼已过七日,正是下训时候。“男儿何不带吴钩,”有将士抱刀高唱,“收取关山五十州!”赵敛边走边听,还能吟出几句。身旁关实非常憧憬,问道:“这唱的是什么?”“哦,是李贺所作《南园》第五。”关实没读过书,更没听过李贺。便问道:“吴钩是什么?”不等赵敛回答,谢忘琮刚从二人身边过,说:“吴钩为吴地所产刀,是宝刀。带吴钩,是上战场!”“谢军使。”赵敛、关实抱拳。终于下训了,谢忘琮不用板着脸了。她笑着问赵敛:“二郎知道下一句么?”赵敛当然知道下一句是什么,但就是不接。他说:“我当然不知道下一句。”“二郎不敢说,怕得罪人?”谢忘琮觉得很新奇,“二郎不敢说话,倒是让我很意外了。”赵敛确实很怕得罪人,来军营前,他爹就已经跟他说了一万遍“别胡说别胡说”,他还能再胡说?况且瑶前还盯着他呢,没准把风吹到爹爹耳朵里,赵敛连夜就得退伍回家。谢忘琮走了,关实才问:“下一句是什么?你真不知道?”“下一句啊,下一句是‘请君暂上凌烟阁’……”赵敛话音未落,身后有人跟着他道出后半句:“若个书生万户侯?这是在说,能真正建功立业的,从来都不是文臣,是不畏死的武将!”原来是殿前司雄略军左右厢都指挥使周彦。殿前司中,赵敛最崇拜周彦。周将军刀法最厉害,尤善双手刀,灵活敏捷,少有人能敌他。武力如何且不论,周彦为人正直豪迈,不拘小节,赵敛喜欢这样的人。“周将军!”赵敛眼中一亮,“许久不见将军!”他正行礼,被周彦拦下。“别拘礼了。阿敛真来从军了,书也不读了?”周彦揉他肩头,“怎么比四月里高了!”“我穿军靴呢。”赵敛伸腿给周彦看,又高兴问道,“周将军怎么在这儿?”周彦道:“我听闻你来军营了,过来看看。”他偏过头望见关实,问道,“这位是?”“我朋友,关实!相州来的!”赵敛搂住关实肩膀,“他比我厉害!”“交到朋友了。”周彦满眼欣慰,“倒是如你的愿了,不用读书,整日策马横刀。”赵敛嘿嘿笑:“确实如我愿了。”关实有些蒙在鼓里,他脑子有些迂,不晓为何赵敛会认识雄略军左右厢都校。按道理,一个家中经商的,哪里能攀上此等关系?又听他们说起太尉,更加不解:莫非是亲戚,同是姓赵,所以多照顾?后来总算听明白,哪里是什么商人之子,他所识的赵敛,分明就是赵太尉的儿子。关实倒吸一口凉气,走到赵敛跟前去,冷不丁问道:“二郎是太尉家的二郎?”赵敛这才反应过来,怎么稀里糊涂地说了,根本没顾着旁人。所以又同关实解释:“太尉确实是我爹爹,你不要说出去。”关实怎么会说出去,他就是很惊讶:“二郎怎么不早说!就我不知道。”以前他不知道赵敛的身份,还能和他打闹,现在知道了,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。赵敛却和他说:“这有什么的,不过就是个名分而已。”关实很不自在,后来还是找了个借口,说要去庖帐吃饭,不一起走了。“他怎么走了,真奇怪。”赵敛苦恼道,“早知道就不乱说了,他要是以后不跟我玩了怎么办?”“怎么会。”周彦安慰他,“阿敛真心对别人,别人一定会真心待你的。只是你下回就不必要说谎,该是什么就是什么。”“是。”赵敛知错,又问道,“周将军一会儿还回雄略军去么?”“怎么了?”赵敛东张西望,将周彦拉至一隅,悄声说:“不瞒将军,这几日我练刀,颇有心得。”他说起刀法,将这些日子里自悟之得全说出,又道,“双手刀,到底与单手刀不同的。每逢我用双手,总觉左手是摆设,其实还是右手用力。如此,怎么能算双手刀?我心不解,望将军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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