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竹香用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出了揽月居,梅香不禁笑道:&ldo;少夫人,竹香很高兴呢。&rdo;
&ldo;是啊。&rdo;元初一摇着扇子,重新合上眼睛,享受清风拂面。
驼子叔的生意惨淡了十几年,还在经营简直就是个奇迹,如今有人照顾,竹香自然高兴,不过,恐怕有些人要不高兴了。
说她品味差?哼哼!一百斤霉茶,毒不死你也熏死你!
元初一闭着眼,本想小憩一下,谁知再睁开眼,蓝天已变霞色,竟已傍晚了。
抬眼看了看正对着的房门,依然紧闭,元初一已经说不清自个的心是什么滋味了,她伸手让梅香扶自己起来,平静地问:&ldo;他一直没出来?&rdo;
梅香点了点头,&ldo;午饭给送进去了,下午老爷派人过来,说夫人和大少夫人从法隐寺回来了,让少夫人和二公子晚上到前厅一起用饭。&rdo;
&ldo;不用叫他了。&rdo;元初一看了看天色,&ldo;替我收拾收拾,我们过去吧。&rdo;
叶真搬出卧室,又整天足不出户,这是在表决心,元初一可没把握不吃闭门羹。
收拾妥当,元初一便离开揽月居,不过最终也没吃成饭,而是去了老爷子的晨园,探望唐氏。
唐氏受伤了。
元初一赶到的时候,老爷子和叶彦在外室下棋,苏晴和罗姨娘则陪在内室,唐氏倚在床上,半合着眼,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。听苏晴说,唐氏的脚在法隐寺的时候就崴了一下,她没在意,回来下车的时候又扭到了,一个下午的时间,脚就肿得下不得床了。
元初一看了看,除了丫头也没见着大夫似的人物,更无药味,便问苏晴,&ldo;找了大夫没呢?&rdo;
苏晴刚一点头,随后又摇头,弄得元初一有点糊涂。苏晴小心地看着假寐的唐氏,与元初一靠近了些,小声道:&ldo;爹让人去找了,但娘不想看大夫。&rdo;
元初一微诧,这是什么情况?难道这老太太有自愈功能?
唐氏这时挥了挥手,眼睛仍是闭着,&ldo;别吵。&rdo;
罗姨娘上前低声道:&ldo;两位少夫人去外室休息吧,这里有我。&rdo;
元初一看看唐氏,见她始终没有要理人的意思,便朝罗姨娘点了点头,转身走出内室。苏晴则犹豫了一下,最后仍留在内室,侍立在旁。
元初一到了外室便坐到离老爷子较近的位置,也不吱声,全神贯注地看他们下棋。
老爷子眉眼不抬,将手中棋子轻轻放下,&ldo;真儿没来?&rdo;
元初一微感歉然,&ldo;不知道婆婆受伤了,就没叫他出来,我这就回去叫他。&rdo;
老爷子摆摆手,随便找了个丫头去了,而后朝叶彦道:&ldo;你去陪陪你娘,让初一陪我下完这局。&rdo;
叶彦居然没有丝毫意见,微一颔首,起身就去了。
元初一大感错愕,又想到他今天见着自己也没有冷嘲热讽什么的,还淡淡地打了个招呼,难道吃错药了?
老爷子轻笑,&ldo;我让他学内敛之道。&rdo;
嗯……很好。
&ldo;这盘棋……你还能赢吗?&rdo;看着元初一聚精会神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,老爷子笑问。
其实叶彦下的这盘棋早就败了,现在留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破败之势,元初一手中的棋子捏了又捏,终于手一松,任棋子落到棋盘之上。
老爷子沉吟着将那颗棋子捡起,看了半晌,面现犹豫之色。
元初一这回可有点吃惊,跟着老爷子三年,从没见过他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,要么雷厉风行,要么云淡风轻之中,将危机化为无形。所以她崇拜他,认为他无所不能。
&ldo;你为何不战而降?&rdo;老爷子一直捏着那棋子,没有放手,&ldo;不战而降,岂非懦夫?&rdo;
元初一扫一眼棋盘,顿有所悟,&ldo;若是既定败局,又何必浪费功夫?重新开局再谋胜机才是正理,至于胜负之事,相信公公比我理解得更为透彻。&rdo;
老爷子算得上叱咤一生,什么风浪没有见过?输赢更是家常便饭,岂会因一次失败而踌躇不前?所以现在他的犹豫只能解释为,人一旦上了年纪,想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,便会分外珍惜羽毛,反而没有年轻时洒脱了。
&ldo;如果有需要初一的地方,初一定然竭尽所能为公公分忧。&rdo;
听了这话,老爷子丢开手中棋子,站起身来踱了两步,似在考虑,最终轻一摇头,&ldo;真儿最近心情不好,你多陪陪他,对他,还是不要过于放纵……&rdo;他转过身去看着墙上挂着的狂劲糙书负手而立,&ldo;世上没有办不得的事,对吗?&rdo;
&ldo;我……明白。&rdo;元初一垂下头,微有些心虚。对叶真,她的确是没有&ldo;竭尽所能&rdo;的。
这时有丫头引了大夫进屋,老爷子抬手相请,大夫回过礼后,两人便朝内室而去,挑开隔帘时,她见到叶彦急着回转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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