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瑜缓缓收回手来,不再坚持。
秋月沉默半晌,才道:&ldo;秦家下人全部发卖了,家产尽数抄封,秦家母女投奔本家,颇不受本家族长待见。本家怕秦家母女给他们带来麻烦,毕竟是在朝廷里犯了这等大事,难免不受牵连。秦家母女苦求了多日,族长才同意分了个边角地给她们住下,这回倒是真的仰人鼻息了,怕是将来日子都过得不如意。&rdo;
又何止是不如意这般简单,一间简陋的小阁楼,逢风飘摇,逢雨则漏,几寸之地,一桌一床,薄衣破衾,处处受本家人的白眼,这样的日子对秦家母女来说,每一日都过得煎熬。
只是秋月懒得多言,讲太多,不过是平白污了二爷耳朵。
楚瑜听完并无反应,只是淡淡点了点头,拢紧了身上大氅,低声咳了起来。
秋月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,轻顺着楚瑜腰背,道:&ldo;二爷不该出来的,这几日正是凉。&rdo;
楚瑜唇上无血色,衬得整张脸都雪白,唯有一双眸子乌黑似幽潭千丈,让人瞧不出情绪来。
秋月止了声,她自是明白楚瑜此来一趟所谓何事。
寒食之际,飞花之时,清明雨沉,关押在诏狱的流犯一起上路。出了城门,等着他们的是劳苦路途和归乡无期。
出了城门,官路伸着数百里,盘桓而无尽头。官差着黑罩衣腰间束扣金带,身后是锁着镣铐的流犯。春城飞花,散不开这一支队伍的阴郁,踏一步,便离家远一步。
城外折柳坡上停着一辆马车,在等人。
衣着精贵的小厮拦住官差低语几句,从袖中取出锭子塞入官差手中。那官差眉眼舒展,笑着颔首接了,转而从身后人群里叫出一人来,提点了几句。
……
白色囚衣满是污脏,长发披散,颇是凌乱,那人手腕脚腕皆是镣铐,原本高挑的身形略显佝偻,步伐踉跄却不知是否囚衣下满是伤痕。唯有抬头间,方见几分颓败的俊色,只是抵不住满目的木然,宛如没了生气。
&ldo;秦侯爷,我家主子有请。&rdo;那小厮语气倒是恭敬,只是姿态多少有几分自矜。
秦峥缓缓抬起头,轻呵一声:&ldo;我已不是侯爷,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?&rdo;
诏狱流犯便是亲人也不准探望,这个时候能拦路的又是谁……
小厮道:&ldo;秦爷去了就知道了。&rdo;
秦峥也不再多问,镣铐声随着步子撞出冰冷的声响,他一步步上了折柳坡,待瞧见那马车外靖国公府的图腾,宛如足下生根般,再也走不动一步。
素白的手单薄得可怜,好似薄薄一层雪色皮裹住纤弱的骨,缓缓挑开车帘。
雪青长袍,佛灰深衣,云白大氅,鸦发垂落,眉眼依旧,唯有额间缚三指宽布巾,整个人都清冷如霜。抬眸间,天上薄云,地上青苔,身后翠柳,似乎都成了山水画里的一抹映衬,而他才是主笔,不减风华。
&ldo;清辞……&rdo;秦峥唇间发干,喉结艰难滚动两下,念出对面人的名字。
楚瑜看着五步远的人,恍若隔世。往昔历历在目,却又飞快流逝脑海,最后只是定格在这一瞬,四目相对,竟再无言。从懵懂年少到眼下,恩怨情仇画上这么一笔,孟寒衣处斩,秦峥流放,侯府抄封,最终到底家破人亡,走至今日,两相不见。
风拂弱柳,楚瑜低声闷咳,打破了沉默的僵局。
秋月从一旁端出乌木雕花托盘,上面摆琉璃酒壶一只,金樽一对。
楚瑜缓缓提起酒壶,满上两杯酒,递一只给秦峥,看他伸出套着镣铐的手结果,颤抖的指尖几乎将酒撒空。
子规声啼,平添萧瑟。这一场了结,两人皆是心知肚明,
楚瑜捏着金樽,压住咳声,垂眸道:&ldo;秦峥,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。同你纠葛十几年,总算是到了头。只是对你,到底有三谢在心。&rdo;
&ldo;第一杯谢你,年少相遇,救我性命。&rdo;
&ldo;第二杯谢你,同结连理,予我一女。&rdo;
&ldo;第三杯谢你,三分薄情,一场大梦。&rdo;
三杯酒,秦峥泪洒杯中,不是没有爱过,不是没有想过好好照顾眼前人,不是没有下定决心不辜负他……只是为什么偏偏就将眼前人越推越远了,为什么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明珠,被摔得粉碎,方才发觉,这么多年,曾是那莹辉为他照亮脚下的每一步路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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