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徐福脑中甚至隐约还能记起,昔日曾见《史记》记载,“太子日造门下,供太牢具,异物间进,车骑美女恣荆轲所欲,以顺适其意。”
&esp;&esp;大意就是太子丹每天前去问候荆轲。供给他丰盛的宴席,备办奇珍异宝,还不时进献车马和美女任荆轲随心所欲,以便满足他的心意。
&esp;&esp;徐福越想越觉得荆轲不要脸。
&esp;&esp;明明是你享用了好处,方才觉得过意不去,遂来刺杀秦王,何必装作义愤填膺的模样?真以为,死了嬴政,天下便是太平的天下,百姓便可衣食无忧,生活富足了吗?
&esp;&esp;国君若如赵、魏两王,百姓哪里能过好日子?而嬴政手下却是有能之士极多,有他们襄助,自然能为百姓带来更好的盛世。
&esp;&esp;几国王室仓皇不已,不过是害怕失去尊贵的地位和权势罢了。何必寻些冠冕堂皇的借口,非要将嬴政说成必须处死的一大恶人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”荆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&esp;&esp;“不过是燕国王室贪生怕死,这才寻了你这么一个人,前来刺杀。若是你成了,他们便自然能安稳地继续过王室生活,而你的命自然是留在秦国了。若你不成,反正死的还是你,他们一时又死不了。偏你还一心觉得自己所为乃是义举。不过愚蠢作为罢了!”徐福说得赤裸裸。不管公子成有没有这样龌蹉的心思,反正在他看来,便是如此!
&esp;&esp;荆轲张嘴正要反驳,却再次被徐福截断了。
&esp;&esp;“何为英雄?至少,这不是英雄!”徐福冰寒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。
&esp;&esp;荆轲一时间什么话都忘记了,掏空了肚皮,他也应不上徐福的话来,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二字,“……歪理。”
&esp;&esp;“打不赢,便说我们残暴。如今你说不过我,便说我的是歪理。”徐福凉凉道,“这般可笑逻辑,我倒是头一次见着。”
&esp;&esp;“你……”
&esp;&esp;徐福又笑道,笑容比荆轲还要肆意上几分,“不如我让王上也赐你高门府邸,再赠以珠宝黄金,再赐你车马美女。你也替王上去杀那公子成如何?”
&esp;&esp;徐福这话说得实在太过辛辣尖锐了些,荆轲色变,怒发冲冠,一跃而起。
&esp;&esp;桓齮色变,当即阻拦在荆轲之前,嬴政也快手将徐福拉了过去,“寡人少见你有如此嘴利的时候。”还少见你笑的时候。如此一笑,竟是对着荆轲……寡人心痛。
&esp;&esp;“谁让他胆敢刺杀你呢?”徐福脸上笑容已然不见,嘴上只如此淡淡道。但嬴政心中反倒觉得欢喜了起来。
&esp;&esp;荆轲急急地喘了几口气,怒道:“不过佞宠也,我不与你辩!”
&esp;&esp;嬴政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。徐福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,将他往后推了推,傲然道:“我乃秦国驷车庶长,而你在之前,却是喜爱与一干酒徒在街头饮酒撒疯,倒不知你何来的底气嘲讽我?不与我辩,不过是辩不过我的托词罢了。”
&esp;&esp;其实史记中写他,荆轲虽游于酒人乎,然其为人沈深好书。不过这个时候总要拿话来刺他的。
&esp;&esp;嬴政道:“杀了便是,何须再与他费口舌。”
&esp;&esp;徐福抬手拦了一把,“听闻荆轲剑术极高,且留着他吧,改日龙阳君或许有兴与他切磋。”
&esp;&esp;荆轲初闻之,倍觉羞辱,但是突然间反应过来,“龙阳君还活着?”
&esp;&esp;“自然活着。”
&esp;&esp;“魏国之臣,却降了秦?”荆轲皱眉。
&esp;&esp;“魏王多可恶,龙阳君为何不能降秦?”
&esp;&esp;荆轲也算是明白了,今日他是说不过徐福的,于是干脆闭了嘴。闭嘴后,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,突然道:“……李信何在?”哦,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。
&esp;&esp;他对李信的执念倒是大,约莫是在李信手中栽得狠了,心中不服气吧。
&esp;&esp;“他乃秦将,你乃刺客,他自然不会见你。”
&esp;&esp;“他做出这等事来,确实不敢见我。”荆轲冷笑一声,遂不再言语。
&esp;&esp;徐福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,这等事?哪等事?改日还得好生问一问李信才是。见荆轲一身傲骨仍在,不像是脆皮到能被他气死的模样。徐福顿时安心了,转头对桓齮道:“此处不便说话,桓齮将军,请吧。”徐福可不希望让外人看了秦国的笑话。
&esp;&esp;全程都是徐福在说话,嬴政一直未曾插嘴,哪怕此时听见徐福仍称桓齮为将军,他也什么话都未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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