梳理头发,佩戴簪钗,其余细小的碎发用红绳束起,再站起来一瞧,小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了个大姑娘了。赵娘子心里默叹一声,女儿生得漂亮,怕是比京城里那些公主贵女还要好看。桃木的梳子梳开了她发尾的最后一个结,赵娘子张口道:“娘屋里梳妆台上还有一盒新口脂,一盒面霜,去拿了用吧。”这是她娘第一次允许她使用胭脂水粉,沈乔哎了一声,高高兴兴地跑了。刚走没一会,谢源就举步迈进屋子,朝着赵娘子道:“赵姨,给冯先生的束脩已经备好放在桌上了,备了一只猪腿,三匹布,还有些干果。”村里的私塾,乡亲间不方便收取银子,大部分是用一些农家的特产抵做了学费,多少费用全看各家心意,沈家用这些东西作为束脩已经相当丰厚了。赵娘子点点头道:“昨天早上我见冯先生的车马来了村子里几趟,应该已经回来了。过会儿劳烦你去拜会一下冯先生。你来村子里不久,不熟悉,乔乔识得路,让她带着你走走。我已经年前和冯先生知会过,你们下午提着干果直接去就行,其余的大件我同你沈叔叔会送去。”谢源答应下来。在沈家生活了几个月,被使唤着做些事情谢源已经习以为常。有时候赵三娘子忙碌起来,谢源会帮忙做饭。他主动沾手是为了伺机将配出的毒粉下在食物中,这些日子他做足了准备,不仅让赵三娘子教授了他厨艺,还给沈乔制了能解毒的食物。本是万事俱备,谁料沈丘隔几日才会归家一趟,赵娘子又会特意烹些沈丘爱吃的,那时他便寻不到机会,即使他在厨房中协助赵三娘子,谢源也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将药粉撒进去。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这位山野村妇似乎格外敏感,他稍有轻举妄动,赵三娘子的目光就会扫过来。山上寻来的大毒之物无法送进饭食里,谢源只能另寻良机。听赵娘子的话说,沈丘过两天会为了他与沈乔去念私塾的事情回来,或许是个解脱困局的好时机。正垂目思索着,赵娘子忽地瞧见谢源还穿着那身旧衣,忍不住发问:“乔乔都已经换了春衣,源儿怎么还穿着这一身旧的?是赵姨做的衣裳不合适?”谢源低垂了眼睫,不动声色地道:“已经试过了,衣服很合适,只是如今穿了怕弄脏了,坏了赵姨一份心意。”赵娘子以手做尺,比量了一下,瞧着和自己做的应当没什么差别,知道这不是他迁就自己的话才放心。“衣服就是给人穿的,哪能怕脏就放在柜子里。”“现在的衣裳还能穿些日子,等到了开学的时候再换上就好了。”谢源语气淡然。赵三娘无奈谢源如此拘谨。在沈家,谢源似乎一直在以客人的身份自居。一但涉及亲密的事,谢源便刻意冷淡地避让开,就连过年时候的年夜饭,谢源都是早早吃完离席。唯有乔乔能和他亲近些,可乔乔现在已经大了……私心里,赵三娘子不愿自己女儿过早接触男子。她两次嫁人都所嫁非人,尝遍了世间男女情爱的苦,便不想沈乔吃苦。就算不嫁人又如何?她确信自己有能耐护着女儿,只要乔乔高兴,她能护着乔乔一辈子。让乔乔一辈子都只当她梅三娘的女儿。赵三娘子正出神地想着以后,门口忽地响起一阵跑动的脚步声,这家里性子最活泼的只有一位,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。谢源放下茶杯,将视线转向门前,沈乔拿着两盒口脂,笑意盈盈地跨过门槛。换去冬装之后的沈乔像是换了一个人,身上少去了几分稚气,反而多出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娉婷姿态。“娘!两盒口脂是哪一个?”她没顾得上屋里的谢源,举出手里的两盒嫣红的盒子,浑然不觉谢源已经有些发怔。赵娘子:“用了的是我的,还没用的就是你的。”沈乔没客气地将自己的留下,将她娘的口脂塞到赵娘子的手里。崭新的口脂连封口都没打开,沈乔用牙齿咔哒咬开盖子,背着身子磨蹭了一会,转过身来时,唇上已多出了几分水润的艳色。她这时想起了谢源,拉着他问她的口脂颜色好不好看。谢源看着她那灿若春色的小脸,视线慢慢落在她唇上鲜妍的颜色上,直到沈乔喊了他一声才回神。“表哥,你在发什么呆?”“你站远一些,让我好好看看赵姨的手艺。”谢源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,他轻轻咳嗽了一声,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妹妹的容貌摄住。沈乔蹦到远一点的距离,绷着个小脸,立正挺着胸给他打量,得意得就像是个小公鸡。谢源站在她旁边,认真打量一番,摇头:“我看是胖了。”沈乔拉长了脸:“胡说八道。我娘还要给我改细腰身呢。”谢源露出笑意,从袖中取出一方鼓鼓囊囊的荷包:“今天的小糖糕还想吃吗?”沈乔抢过荷包,打开,里面是三只捏成兔子的白色小糕点,每一只只有拇指大小,玲珑剔透像是玉雕的。她迫不及待地塞进口里,接着露出满足的笑意。赵三娘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,不知怎的,从谢源对沈乔的态度里品出些许不同来,如今又见谢源专门做了点心,便佯装很新鲜地从沈乔的荷包里捏出一只:“这小糖糕做得稀奇,我倒是没见过。”谢源立刻道:“下次我给赵姨也做一些。”赵三娘摆着手拒绝:“我可不吃这种东西,甜得掉牙。”沈乔一边吃一边道:“可好吃了,可惜表兄一天只许我吃三个。”赵三娘子惊讶:“天天如此?你源表兄倒是宠你。”“我看是故意吊着我。”沈乔不爱他这磨磨蹭蹭的做法,总想一口气吃个过瘾。谢源透黑的瞳孔透出些温软的笑意:“是怕你吃坏了牙。”“我牙好得很……对了,表兄,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。”沈乔吃完小糖糕,随手将荷包丢在桌上,拉着谢源朝着屋子外头跑去。赵娘子脸上带着柔顺的笑,看着两个孩子跑出院子,身影消失后,将视线投向桌面上的荷包。上面是只凫水的小雏鸭,鹅黄的雏羽,乌溜溜的眼中神采与沈乔颇为相似。她知道谢源还有一只同色的荷包,那是她绣的,明面上是不偏不倚两碗水端平的心思,只是现在赵娘子却改了主意。厅堂中,温婉柔顺的女人拿过剪刀,咔嚓咔嚓的声音中,锋锐的利器将荷包拆成了碎片。还是给乔乔换个其他颜色更好些。她会给乔乔最好的。沈乔搬开了院子外大柳树下的石头,将一只埋在底下的陶罐子取了出来。“前些日子表兄给我的血我用在它们身上了,现在又生了几只虫宝宝。”沈乔献宝一样将虫子放在谢源面前。自从那次从医馆回家之后,谢源就主动提出愿意给她血,帮她喂养蛊虫。沈乔惴惴不安地琢磨了好几天,仔细观察他的情绪发现似乎是出于愧疚。她便欣然同意。谢源还是第一次见到蛊虫,最大的两只母虫只有黄豆大,幼虫只有米粒大小,散落在罐子底部,如果不是有轻微蠕动,谢源还以为是沈乔抓了一把米装在了罐子里。这些虫子长相无害,寻常情况根本防不住,难怪先帝也会栽在坑里。谢源站起身,离陶罐远一些,即使知道这些是能医人的蛊,谢源对蛊虫依旧防备。“有一只死了。”谢源忽然道。沈乔盯着那只虫子瞧了好一会,才确定那只虫子就是死了,她顿时焉了吧唧地垂下头。她怀疑自己的医蛊天赋没有主母说的那么高,她第一次养毒蛊的时候一只虫子都没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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