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楠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,碎发垂在耳边,眼神真挚又可怜,轻易地让人生出心软,和杨重镜想的一样,极具迷惑性。杨重镜顿了顿,没看他,向后退了两步,冷声说:“你想多了。”话音刚落,杨重镜就转过身,大步离开。季楠看着他走远的背影,很轻地笑出来。他单手撑在桌面,托着下巴,笑意极浅,最后趋于消散,眼眸淡淡,看上去有些冷。聚餐在晚上,季楠站起来,伸了个懒腰,掏出手机看群里飞速上滑的消息。超市老板很好说话,季楠打了声招呼,老板就挥挥手,随他走去。他在这家店打零工,因为长相的缘故,超市生意都好上许多。所以即使来的时间不固定,老板也没有过多为难,只按小时算工钱。正是盛夏,傍晚时候,蝉鸣此起彼伏,叫个不停。晚风是热的,带着温度,季楠没走一会儿就热的受不住,咬住手腕上的皮筋,将披散的长发挽成一个小啾。“不用给我带饭,”季楠输入语音,边走边说:“我等会去聚餐,不回宿舍。晚自习我跟辅导员请过假了。”“请什么假,我晚上又没课。”两句话同时响起,接的实在太巧。季楠循声望去,不出所料地看见杨重镜的脸。四目相对的那一刻,季楠很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收缩,说话的嘴唇微张,眉头也下意识地拧起。他抿了下嘴,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去,眉目不善,说:“你怎么在这?”“我刚下班,然后学姐说让我一块聚餐。”季楠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,露出个腼腆的笑,朝杨重镜晃了晃手机,那是外宣部的聊天群。他比杨重镜矮半个头,说话时自然地仰起头,微微笑着,说:“学长,你也去吗?我们一起吧。”杨重镜面不改色地拉开和季楠的距离,目视前方,没说话,径直往前走。手机消息声响个不停,杨重镜丝毫不管,步子走得飞快。季楠觉得好笑,在杨重镜背后,他看不见的地方,唇角上扬,怎么都压不住。“你走这么快干嘛,后面有鬼撵你啊?”女生爽朗的声音从包厢传出来,季楠低下头,压下嘴角的弧度,随后才跟上杨重镜,小跑着走进包间,说:“学长,等等我。”他声音急促,带一点喘,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杨重镜背上。没等杨重镜反应过来,他又收回视线,咬住下唇,后知后觉地流露出沮丧。垂头丧气的,让人光是看着,都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。说那句话的女生眼睛都看直,她肉眼可见地燃起怒火,母爱彻底被激发,“唰”地一下站起来,推着杨重镜就到了旁边的角落。“杨重镜,你干嘛呢你?”女生低声斥他:“你怎么老欺负人家?”杨重镜被一把扯着走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,狭长的眸子都微微瞪圆。他觉得荒谬,“哈”了一声,才说:“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?”“我都不认识他,”杨重镜唇形标志,偏薄,说话时语气不屑,配上这张脸,始乱终弃的感觉油然而生:“我闲得慌才欺负他。”“学姐,没什么事的。”季楠从边上走上前,长睫垂了下,低声劝阻道:“学长没有欺负我,你误会了。”他笑意牵强,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,边说这话,边看杨重镜的侧脸,又在和他对视的瞬间将目光收回,仿佛被吓到,却只无声地抿紧唇,什么都没说。杨重镜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他气着气着,把自己气笑了。他“听不懂人话?”杨重镜还没来得及为此松一口气,那口气就提在胸口,上不去下不来,吊的他要窒息。他单手插兜,另一手提着从超市采购出来的塑料袋,影子被路灯的光拉得很长。夜色已经很晚,街上没什么人,也就杨重镜还悠哉游哉地在外面晃悠。他不住宿舍,在外面租了房子,独来独往惯了,喜欢这种一个人大晚上在街头漫步的感觉。平静注定是不可能的。小巷里传来粗犷的男声,带着笑,还笑得挺张狂。杨重镜步子慢下来,他稍稍拧眉,恍惚间听到了“还钱”的字样。这边胡同多,不熟悉路道的人很容易进到死角,杨重镜记得,这个口子后面没有路。他于是退身回去,看见昏暗巷角,几个背心壮汉穿着黑色背心,中间围着个身形瘦弱的女生。黑灯瞎火的,杨重镜脑子里不断冒出曾经看过的社会新闻,牙关一紧,身体快于大脑地,径直冲了上去。他将手上的塑料袋扔在地上,想都没想,伸手摁住中间男人的左肩,把人拉到自己这侧,一拳砸上去,力道没半分收着。现场立马乱作一团,旁边两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,“草”了一声,跟着扭打起来。“快走。”杨重镜一对三有些吃力,他背脊撞在墙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见那女生还傻站在一边,他没忍住,伸手将人推开去,说:“别愣着。”女生被这一推,肩膀瑟缩了一下,终于回过神似的,一直低垂着的头点了点,给出来反应。她用力一闭眼,在另一个男人要上来的时候,一拳捣上他的小腹。见那人佝偻下去,趁对方没缓过神,她扭过头,抓住杨重镜的手,拉着人往外跑。“站住!”男人从后面追上来,穷追不舍,面目狰狞。“嘘。”女生收回偷偷从墙角探出去的头,竖起食指抵在唇边。她伸手捂住杨重镜的唇,手动把对方的声音堵了回去。刚才光线暗,朦朦胧胧的,杨重镜看是长头发,下意识地把人认成女生。到了现在,面对面蹲在地上,距离挨得极近,是连呼吸都能够交融的程度。他才发现,这人压根不是什么女生,而是他误以为摆脱掉的季楠。“眼睛瞪这么大干嘛,学长。”季楠用气音,极小声地说话:“等会把那几个男的吸过来,咋俩都得完蛋。”“嘶,”季楠靠得太近,按在他嘴边的手稍一用力,就压到了他唇边的伤口。火辣辣的疼,骤然一下子,就算杨重镜素来能忍,也下意识地呼出声来。季楠见状,收回自己的手,脸上轻佻的笑也跟着收敛几分。他小幅度地往外挪了一下,给杨重镜让出一点位置。“……很疼吗?”季楠瞟了一眼外面,见那几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,才有些松懈下来。他吞了口口水,喉结几番滑动,低声问。季楠脸上的表情不大自在,透着些许别扭,但还是努力说:“抱歉。”别扭可能也会传染,杨重镜别开眼神,抬手摸了下后耳根,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沉默和尴尬,空气前所未有的寂静,季楠甚至能听得到杨重镜胸腔里心脏的起伏。“那些人走了吗?”半晌,杨重镜开了口。“走了。”季楠轻声说,垂着个脑袋,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“哦,”杨重镜吸了口气,不太在意地用指腹将唇角的血迹抹去,说:“走了就行,那我回去了。”他个子高,勾着个身子站起来,从这个角落试图钻出去,有种笨拙的好笑。季楠看着看着,深吸一口气,无声地给自己打气。他捏了下拳,随后拽住了杨重镜因为打架,沾染上灰尘的白色衣角,说:“等一下。”杨重镜转过身,看见一向游刃有余的季楠,用一种小心翼翼到惶恐的眼神盯着自己,然后说:“你的伤…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。”“不用。”杨重镜否决得干脆,随后走出去,头都没回一下。季楠小跑着跟上去,样子纠结又别扭,试图再劝。杨重镜被他念叨得有点烦,停下步子,说:“你听不懂人话吗?我说不用。”他眉头稍蹙,是真的为此感到不耐烦。厌恶这种情绪是很明显的,季楠感受得到。他不是傻子,遭受过的白眼和歧视各式各样,早就能够分辨出情绪的微妙。换做平常,季楠绝对会一笑而过,没可能再舔着个脸凑上去。但偏偏不是平常。这个他前不久才针对过的人,在今晚,半点没犹豫地冲上来帮他解了围。就算事先不知道是他,客观上也确实帮了他的忙。恩怨分明,季楠这一点分得向来清楚。这人脸上还带着帮他打架受的伤,别说只是吼他,就是真的要动手,季楠也会强迫自己先受着。“不用也得用。”季楠嚅嗫两下唇,动作带着强硬。他仰起头,双眸反着路灯橙黄的光,一瞬间,让杨重镜以为他哭了。“我去买药,你等等我。”季楠说完,就转过身,刚跑两步,又折回来,生怕杨重镜跑了。他从身上掏出钥匙,拉过杨重镜的手,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,说:“我的钥匙,你帮我拿一下。”说完,也不等杨重镜同不同意,一溜烟就没了人影。杨重镜被这一出闹得头疼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,觉得自从碰上季楠,自己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。他盯着手心的钥匙,恶狠狠地看了两秒,气的在原地转了两圈,还是认命地叉着腰,坐到路边的长椅上等季楠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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