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到大,他眼中所见的不是伙计们,就是何养健,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,今天近距离的对希灵扫了一眼又扫一眼,他感觉她简直是异于叔叔等人的另一个物种‐‐她长得真小,把自己矮了半个头,瘦了一大圈,胳膊细细的,肩膀窄窄,面颊皮肤光滑得像瓷器。
玉恒发现自己的眼睛像她,没她的眼睛好看,但是有着类似的轮廓,不过是一个男性化,一个女性化。
这时,希灵转向他,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然后开口说了话。
&ldo;我和小桐上个礼拜回了沈阳,想要把那边的几家铺子脱手,现在那边成了日本人的天下,不和日本人合作的话,生意是做不下去的。&rdo;
玉恒听着她说话,感觉无比的新奇,因为她所说的,都是彻头彻尾的&ldo;大人话&rdo;。她说话的态度也那么自然,仿佛已经认准了他也已经成了个大人。
希灵继续说道:&ldo;但是在沈阳,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,小黛的爸爸被日本人扣住了。我连夜赶回来,就是为了安顿小黛。你也知道,我这家里只有三口,我和她爸爸走了,家里就只剩下了小黛一个人,虽然也有仆人,但毕竟不是一家的,平时看着都是忠心耿耿,真到了不得了的时候,谁知道谁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?所以我叫你来,是要让你这些天收收心,在我走后,你愿意在这里住下就住下,不愿意住,就一天来一趟,总而言之,照顾好小黛。&rdo;
玉恒沉默了片刻,然后问道:&ldo;你信得过我。&rdo;
希灵答道:&ldo;你干别的,我信不过;你照顾小黛,我信得过。我看这世上除了我,也就是你对小黛是真心实意的好。&rdo;
玉恒点了头:&ldo;行,你放心吧,这事我答应!&rdo;
希灵顿了顿,又道:&ldo;还有一件事情,我若是过几天带着她爸爸回来了,那么这事就算过去了,我若是回不来,你就要接过我的担子,做这家里的顶梁柱,不是为了我,是为了小黛,明白吗?&rdo;
玉恒一怔:&ldo;你……还能回不来?&rdo;
希灵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几乎可以算作是云淡风轻:&ldo;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情况,我提前对你说明,是让你心中有数,无论到了什么时候,都不要自乱阵脚。十六七岁,不小了,小黛的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已经在沈阳混出字号来了。&rdo;
玉恒一听,立刻就不服气了,口气很硬的答道:&ldo;我乱不了!&rdo;
希灵不理会,又指挥他道:&ldo;你去把小黛也叫过来。&rdo;
玉恒飞快的将小黛领了过来,这回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起站在了希灵面前,希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,看了片刻之后,她从衣帽架上摘下自己的皮包,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。这封信鼓鼓囊囊的,内容可见是十分丰富,奇异的是封口不是用胶水粘贴的,而是用暗红的火漆封了口,火漆上面呈现出整齐的纹路,正是扣了希灵的印章。
希灵把这封信交给了小黛,说道:&ldo;妈妈这回去沈阳,也许很快就回来,也许是要多耽搁几天。我先给家里留了一个月的生活费,要是过了这个月还没有等倒我回来,你就把这封信打开,上面写着接下来该怎样办,记住没有?&rdo;
小黛接了信,赖赖的仰头问:&ldo;还能一个月都不回来呀?那你把我也带回去吧!&rdo;
&ldo;你不上学了?要是放假,我就带你了,你又没放假,我怎么带?&rdo;
说完这话,希灵又说:&ldo;记住,这封信必须等到一个月之后才能打开,能不能做到?&rdo;
小黛是个听话的,这时就用力的一点头:&ldo;能!&rdo;
希灵对着玉恒一抬下巴:&ldo;这封信你要自己好好收着,不许给玉恒,玉恒要是跟你要,你也坚决不能给他,记住了没有?&rdo;
小黛回头看了玉恒一眼,然后又是用力的一点头:&ldo;记住了!&rdo;
希灵垂下眼帘想了想,又说:&ldo;发誓!&rdo;
小黛嘟了嘴:&ldo;都说不能了,你还不信。发誓就发誓。&rdo;她举起三根手指,大声说道:&ldo;我发誓绝对不在一个月内拆开信封,否则永远考不上中学!&rdo;
希灵长出了一口气,脸上有了一点很勉强的笑意:&ldo;好孩子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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