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出神的工夫,季楠已经利索地换好衣服,从卫生间里走出来。他不太会戴假发,边走边调整,裙子也有些小了,背后的拉链卡着:“帮我拉一下,哥哥。”杨重镜被这一声叫回神,下意识地抬起头,刚想要应声,声音就卡在喉咙里,半天没憋出个所以然来。他抿了下唇,视线仓皇地从季楠露出的锁骨挪到暴露的大腿,明明什么都没说,却莫名让人看出点手足无措来。季楠尚未察觉到这一点,还在那儿用询问的语调叫“哥哥”,好让对方帮帮自己。过了几秒才有点茫然地抬起头,看见杨重镜微微泛红的耳尖。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求助于是咽回去,一对多情的眼眸尽是狡黠,慢半拍地眨了眨,突如其来地喊:“老公,怎么不理我。”“帮帮我,好不好啊?”“你是公主。”杨重镜被这么一声老公叫的懵了。他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,只生出声闷闷的轰鸣,自己都没察觉,原本就泛上红的耳根这会儿更是夸张,到了几欲滴血的程度。“你……”他张了下嘴,有点狼狈地抓了下床单,别过眼去,话音磕磕绊绊的,说:“你,你别这样。”“我怎么样?”季楠好奇心上来了,兴致勃勃地反过来挑逗杨重镜,发现新大陆一般,俯下身朝他吹气,说:“哥哥好小气,连拉链都不愿意帮我拉。”他单腿屈起,穿着丝袜的腿长且直,格外顺滑,抵在杨重镜两腿之间。及腰的假发带着清浅的香水味,要落不落地坠下来。季楠指尖捏着杨重镜避开的下颌,修剪干净的指甲不带力道地刮擦过对方脖颈的线条,带去轻微的痒。他牵引着杨重镜的手,毫不羞怯地,引导对方摸上自己光洁的,裸露出来的后背:“帮我拉一下,我够不着,衣服有点小。”杨重镜被这样的眼神盯着,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羞耻。他咬咬牙,不敢看季楠含笑的眼睛。气温升的太快了,杨重镜觉得自己要被煮熟。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?早知道就不买这种款式的裙子了。可是为什么林落落也同样有这件衣服,穿到季楠身上,就带着引诱人的味道?其实他根本不是人,而是狐狸化成的精怪吧?脑子乱糟糟的,一分钟能生出好几种思绪。杨重镜抿着嘴,表情没有太大变化。缓了几秒,被季楠亲口喊“老公”的刺激褪去,思考的能力和自制力也跟着逐渐恢复了。他站起身,愣是抵挡住眼前这副活春宫样的季楠,站起身来,反手将人摁坐下去,一脸正气道:“小了就别穿,不舒服。”忽略他依旧红着的耳尖,此刻的杨重镜,看上去没有丝毫波澜,进行着无比自然的日常对话,说:“我去叫白以南给你拿衣服,你先等一会儿。”话说完,他就安抚好了似的,转过身要出门,如他自己所说,去找白以南。逃离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,季楠怎么可能如他的意。他舔了下齿尖,浅色的眸子暗了暗,像丛林中发现猎物的豹。“我不要,”他撇了下嘴,身子坐在那儿,手上却诚实地攥住杨重镜的手腕,紧紧箍着,不让对方离开自己:“是因为我不好看吗?所以哥哥不喜欢。不然的话,为什么一直不看我?我是很难看吗?”真是个活祖宗,杨重镜久违地感到头疼。他回忆起季楠磨人的功夫,几乎能猜到,自己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,接下来的季楠的问题能有多让人无言以对。也的确如他所料,在杨重镜否认,并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“好看”之后,季楠的反问随即接踵而至:“可是你都没看,怎么知道好不好看?”“哥哥,我们才刚刚在一起,你就对我没有耐心了?好大的一口锅,扣的杨重镜无处申冤。他下意识地瞪大眼,张口想要替自己辩驳,唇几番嚅嗫,最后实话实说,干脆又直白,带点无奈的,里头的宠溺让季楠格外受用:“你又在胡说了,我哪里没有看你?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,楠楠。”“我们回家再说,好不好?”杨重镜憋了半天,最后半蹲下身,稍稍仰头,顶着泛红的脸,用哄着的语调和季楠商量:“这里是医院,宝贝。”季楠爽了。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爱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,季楠更不例外。他俯下身,裙子的领口开得大,随着动作而开出一大片胸膛。“我是哥哥的宝贝吗?”季楠明知故问,漂亮的双眸都是得逞的笑。他拉长语调,顿了顿,最后大发慈悲,决定不再撩拨杨重镜,说:“好吧,那我们回家再说。”回了家,当然就不只是说说了。杨重镜尚且忧心季楠的身体,不过忧心显然是多虑,季楠身体力行地向他的哥哥证明了这一点。他扔掉杨重镜握着的手机,像只大型玩偶,黏乎乎地挂在对方的身上,言语和声调都掺和着甜腻:“哥哥……”杨重镜被喊的,耳后小块肌肤没忍住抖动,起了鸡皮疙瘩。……疤痕处生出的新肉最为敏感,往往是脆弱的。杨重镜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疼啊痛的,双手被生生扣着动弹不得,偏偏肌肉颤栗,又说不出一个“不”字。……慢吞吞的折磨才是最要命的,杨重镜恨不得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。只是连抓都舍不得下重手,最后遭殃的只有那件暗红色的短裙。……“轻点,嘶”可怜的布料如同被揉碎的玫瑰花瓣,缀到床底去。……“哥哥是我老公的话,那我是哥哥的什么?”季楠弯着眼睛,声音浸了糖,软着嗓子拉长语调,问。杨重镜喉结滚了滚,还印着方才季楠咬出的红痕,凌乱地遍布在肌肤。配着低沉的笑声,显出几分事后的慵懒和性感。他偏过头去,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睑,浑身都透着要人命的荷尔蒙。季楠趴在床上,单手撑着下颌,说话时的胸膛微微起伏,和杨重镜肌肤相贴。杨重镜想了想:“你是……”“是什么?”“你是公主。”他指腹摩挲过季楠冷白色的手腕,很轻地笑了,哑声道:“你是我的公主。”季楠是杨重镜一点一点,用爱宠出来的公主。而他无比庆幸,三年前被他弄丢的人,还愿意承受苦难,即便遭受着冷眼和难堪,也固执地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。作者有话说:删减版“没有你会死。”外面下了很大的雪。杨重镜醒过来的时候,身边没有人。床单带着熟悉的皂香,想来是季楠特意换的。身上干净清爽,杨重镜撑了下身子,牵扯到身后,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他顿了顿,不自觉联想到季楠调笑的眼神。画面太过见不得人,光是想这么几秒,杨重镜就闭起眼,伸手捂住脸,以此来紧急阻断不受控的脑海回想。“……我现在没时间……叫……去处理。”季楠站在客厅前的落地窗,举着手机打电话。杨重镜一出去,就看到这个场景。他断断续续的,听到对方在嘱咐些什么,语气冷淡,不太耐烦。换谁在休假度蜜月的时候被工作打扰大抵都不会有一个好心情,杨重镜将心比心,没有出声打扰。不过他低估了季楠对视线的敏感程度,才只站了一会儿,对方就顺着他所在的方向扭过头来。在看清来人是杨重镜之后,方才还凉薄的双眸迅速软化下去,弯弯的一对,衬着落地窗外的净白雪景,格外好看。他眯了下眼,有些俏皮地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,张合两下,像只小猫一般,和杨重镜打招呼。杨重镜抿了下唇,被季楠的可爱所蛊惑,微微偏开了眼。“等会儿再说,我现在有事要忙。挂了。”季楠干脆利落地做出通知,随后关掉手机,步子急切地朝杨重镜走去:“我还以为你要过一会儿才醒。你前几天都没怎么睡觉,不困吗?”杨重镜摇了下头,嗓音带着使用过度的沙哑。他刚要说话,才发现自己无法出声,清了清嗓子,随后才开口:“公司有什么事吗?不用管我,你忙你的。”“哥哥,你真冷漠。”季楠不满,撇了下嘴,眼巴巴地看着杨重镜,嘟囔道:“我们现在是蜜月期呢,怎么一开口就是工作。你不该关心我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杨重镜被季楠夸张的演技逗得想笑。也的确笑了,他抬手捏了下季楠嘟起来的脸,问:“那楠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哄小孩一样的语气,拖长了尾音。虽然按常理来说,杨重镜想,比起季楠,不舒服的更应该是自己。不过跟季楠有什么好计较的,一个没长大的小公主,杨重镜巴不得他朝自己撒一辈子娇。季楠身心愉悦,连带着前两天还苍白的脸此刻都透着红润,像是滋补了什么,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。他反握住杨重镜捏自己脸的手,舌尖灵活地舔了一下,唇角的湿润反着光,莫名有点涩情。“没有不舒服,”季楠身上裹着浴袍,但假发依旧没摘,扎在锁骨一侧,偶像包袱极其重:“哥哥不是说要在这里玩吗?我刚刚查了几个攻略,我们一起看看,好不好?”虽是询问,姿态却是理所应当,已经拉着人往沙发上躺,很乖巧地窝在杨重镜怀里,如同终于找到归属的,心安的流浪猫。“什么时候下的雪,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是晴天。”杨重镜有一下没一下地顺季楠的毛,觉得假发的手感终究比不上原生的毛发,顺嘴说:“现在太晚了,明天去看雪,怎么样?”他笑了一下,眉眼间尽是餍足,透出股少见的慵懒,回忆什么一样:“我跟你表白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雪,还记不记得,宝贝。”“当然记得。”季楠哼哼,求夸似的,音调高起来,炫耀一样:“和你有关系的,我都记得。你都没有给我送花,那还是我第一次碰见没有花的表白”杨重镜罕见地说不出话,他一时失语,试图反驳:“我准备了,只是还没拿出来。”季楠自有自的说法:“好大一束红玫瑰,是不是?我看到的时候,都已经是第二天了,那不算的。”“又要说我土了,”杨重镜败下阵来,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落不下来,说:“我只是觉得红玫瑰很适合你。”季楠的衣服大多数是白色,简单也干净。美人也确实不需要靠繁复的服装来点缀,披个麻袋都好看。但一如杨重镜说的,比起季楠身上清冷的破碎,他更想要看到拥有鲜活生命力,热烈也张扬的季楠。而不是总是在生病,脸色苍白的样子,那让他感到心慌。好像即将消逝,要离开自己,杨重镜是个迷信的,他杯弓蛇影,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不妙。分离的三年,杨重镜逼迫自己忘掉有关季楠的一切。他曾经以为自己成功过,现在谈论起来,却发现甚至于没一个细节,他都历历在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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