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央看他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语调,胸口便闷堵得难受,暗暗压抑片刻,才直入正题道:&ldo;立刻让端木族的人离开沧冥。&rdo;
南隽唇边溢出一丝冷笑,道:&ldo;巫国百姓人人皆知,左相大人刚正不阿,耿直善谏,凭着满腔凛然,助王上革除积弊,扫压奸佞,朝中百官,莫不惧上三分。而今,不过小小的端木一族,左相若看着不顺眼,自可将他们赶出沧冥,何须特意知会区区一个兰台令?&rdo;
南央气得血气上涌:&ldo;只要我南央在朝一日,便绝不准有乱臣贼子祸乱巫国!我不管他们要做什么,也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,我警告你,从今以后,不准再跟端木族有任何来往!&rdo;
南隽淡漠的看着怒火喷薄的父亲,道:&ldo;若是孩儿难以从命呢?&rdo;
南央双目陡然一睁,震惊片刻,竟是渐渐平静下来,一字一顿道:&ldo;要是做不到,你就滚出南府,我南央福薄,当不起南隽公子的亲父!&rdo;
南隽隐在袖中的手,缓缓捏紧成拳,一双眸子,却淡定如初。
南央吩咐一旁的南福:&ldo;将家规和家法取来。&rdo;
南福明白自家老爷正在气头儿上,须得顺着他的意,才能平复他的火气,立时便应了下,急忙去取。
南隽卷袖而起,抬脚便向外走去,正与回来的南福撞了个满怀。
南央瞥着他背影,道:&ldo;今日,只要你敢迈出府门半步,我南央便再不认你这逆子!&rdo;
南隽闻言,脚步猛地一滞,再难动弹。
南央心头暗暗松了松,神色却依旧沉着,道:&ldo;你既然还认我这个父亲,就去院子里跪着,捧家法,诵家规。&rdo;
南福听了这话,忙打圆场,道:&ldo;老爷,这大热天儿的,好歹让公子先吃口饭,再背不迟啊。&rdo;
南央狠狠瞪他一眼,道:&ldo;你在旁边给我看着点,他若敢懈怠,立刻报我!&rdo;
南福苦着脸,颇是幽怨。
南隽自他手中取过黑黢黢的藤杖,拾起一片袖角拂掉上面的灰尘,便撩衣在府院正中跪落,双手将藤杖举过头顶,对着空中一轮明月高诵起南府那本颇是厚实的「家规」。
从王宫回来后,九辰在世子府堪堪闷了三日,到了第四日,便再也闷不住。
因此,孟梁大早晨刚刚从睡梦中纠结着醒过来,就看到他的小殿下已经在后院的马厩里喂马刷马,忙得热火朝天。
孟梁自去膳房简单准备了早膳,刚端了盘糕点出来,便见九辰正牵了匹马向府门走去,当即吓了一跳,忙奔过去拦住他,道:&ldo;殿下这是要出门吗?&rdo;
九辰从盘子里捡了两块枣糕,一块放进自己嘴里,一块塞进马嘴里,边走边说道:&ldo;我今日可能回来的晚,不用准备我那份晚膳。&rdo;
孟梁听了这话,急得变色,道:&ldo;殿下昨日刚用了伤药,背上那些口子都还裂着呢,哪儿还能骑马乱跑呀?&rdo;
九辰不以为意,道:&ldo;又不是伤在腿上,你瞎担心什么?&rdo;说到此处,他不满道:&ldo;还有,什么叫「乱跑」,我是去做正事。&rdo;
那马儿吞完糕点,兴奋的扬蹄撒欢,九辰笑着抚了抚马头,便又往它嘴里塞了两块枣糕。
孟梁看得心疼不已,道:&ldo;这是给殿下准备的,殿下怎么都喂给这畜生了?!&rdo;
九辰道:&ldo;府里又不缺这点吃食,你用得着这么小气么?&rdo;
近来,孟梁当家当得实在辛苦寒碜,便忍不住提醒他的小殿下:&ldo;这两日南市物价飞涨,就是昨日买药的钱亦比平时高出不少。殿下没有采邑,王上给世子府制定的吃穿用度标准,又向来苛刻,每月里本就攒不下几个钱。如今,殿下又被王上扣掉一年的用钱,老奴闲时算了算,咱们府中积蓄着实有些紧张。&rdo;
说完,他颇是忧虑的叹了口气,俨然一副日子快要过不下去的模样。
九辰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孟梁,生计这个问题,他从未想过,也不太懂,只能尽最大努力宽慰他道:&ldo;梁伯犯不着这样愁,南市的物价,再等几日,就能降下去了。吃穿用度,咱们人少,可以省着点,至于药……我以后尽量少得罪父王就是了,要是实在不小心得罪了,你就捡便宜的买,或者,绕远些去杏林馆取。当然,如果钱还是不够花,我可以让阿蒙去找阿隽借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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