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刘佑面色微微一变,晃动着肥硕的身子道:“这,子平莫说的是醉话吧,小西口北四十里可是有四十万戍边军在那里,怎么会有鞑子来我大汉杀人抢劫呢,必是子平吃酒吃多了,说的些醉话,本官还有公务在身,切莫在此发酒疯,退堂。”
“大人,学生所说句句是实啊,大人。”
“许是吃醉了,给他五两,不,一两银子买壶热茶醒醒酒,本官公务繁忙,就不留子平了。”刘佑一拍惊堂木,起身就要离开。
“大人,学生还有一事。”
“当真是吃多了酒,说吧,若再是这酒后疯言疯语,别说你一个落魄的秀才,便是那朝中大官本官也当给他个咆哮公堂的罪名,少不得赏他几十个板子。”
“大人,学生在义和钱庄存了些银子,因鞑子烧了村子,票据也被毁了,请大人给学生做主。”
刘佑面色一变,早上就听钱庄掌柜的来报过,看来这事是真的了,只是这事不能出在自己的任上,还有一个月的时间,自己就该回颍州府交接了,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,加上那可是进了自己包里的银子怎么能再掏出来,神色一凛道:“真是荒唐,我戍边军四十万,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。念在大家同是读书人的份上,你谎报敌情的罪本官便不追究了;至于你说的义和钱庄一事,没了票据,别说官司打到这里,就是打到皇帝陛下那里,本官也无能为力,给他十两银子,退堂。”
苏瞻垂头丧气的从衙门中出来,更多的是失落,并不是为了千余两银子,而是为了刘佑眼中自扫门前雪的神情,看来这事告到他这西塞县这里也就算结束了。苏瞻暗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,不能杀了鞑子替乡亲们报仇,心中下定决心,一定要练出一身杀敌本事来。
“子平,事情想来没有办成吧,这刘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去郡里任职了,怎么会给自己添这些麻烦。”苏瞻回到张员外家,见张员外正在收拾行李。
失魂落魄的苏瞻抬起头,看了看正在收拾行李的张家仆人,摇了摇头道:“张叔,你这是?”
张员外示意苏瞻进屋,边走边说道:“跑啊,子平,时至今日,难道你还看不出其中的厉害?三十六计走为上,只是该往那里走,还需要子平帮忙那个主意才是。”
苏瞻气愤的坐在椅子上,赌气的说道:“县里告不成,我就去郡里,郡里告不成,我就去州里,州里告不成,我就去京城走一遭。再说了张叔您若是走了,这整个西塞还不是要走空了吗?”
“子平莫要说这些书生气的话,而今的朝廷,鞑子突然出现在我大汉边境,里边的道道你别我这个老家伙明白,而且我是商人,在我眼中,有命才有钱赚。”
“我如何不知,只是我们村二百多人,而今就剩下我们兄弟四人,难道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?”苏瞻不服气的道。
“子平,别说些孩子气的话了,他们两个今晚就回来,到时候子平和我们一起走吧,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苏瞻叹了口气,没有接张员外的话,反而感慨道:“唉,空饷怎么会这么厉害,连点消息都没有。”
“子平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,空饷再严重,能一点消息都没有。”
“张叔,您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,我就是再村子里写写字度日,怎么会知道这些。”
“小道消息,我听说是朝廷府库里把军饷都扣下了,至于其中的真伪只能是看咱们的圣佑帝怎么决断了。”张员外贴在苏瞻的耳边说道。
苏瞻是明白人,话说到这里他也知道这案子是告不赢了,只能如张员外所说那样,三十六计走为上计。而且作为一个名驰颍州的读书人他怎么又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呢,这几年文人日渐气盛,而武将越发的没有了军人的骨气,甚至在京城堂堂一品武将甚至要给一个三四品的文官侍郎行礼。
苏瞻陷入了沉思,张员外可以一走了之,但是他却有着血海深仇还没有报,三十六计走为上,哪里那么容易。
“爹,娘,爷爷,奶奶,先生……”赵锐在梦中呓语,苏瞻垂泪,只是自己去那里给他找来这亲人,开始盘算着心中的计较,如今也只能离开这是非之地,再想办法报仇了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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